海边的君悦酒店,放下行李,已是中午十二点半,虽然不饿,还是自律地去完成规定动作。
来到自助餐厅,随意夹了几个菜,正在犹豫要不要吃主食,看到小黑板上中英文写着“烧鸭饭、叉烧饭”,于是便向厨师要烧鸭饭。
小伙子边戴一次性手套边问,要不要叉烧?
我说,要吧。
他说,给你叉烧和烧鸭拼盘吧!
他拿了一块叉烧肉切了十来片放盘子里,然后拿了块鸭肉,突然抬起左手指边看边用另一个手摸,转过身叫一位女服务员:你来,你来。然后就退到后面处理他的手指。
我没感觉他拿起刀,应该是鸭骨头刺破了他的手指。
女服务员有点莫名其妙,过来戴上手套切了鸭肉放盘子里,并把盘子递给我。
我问,米饭呢?
她很奇怪,还要米饭?
我指着小黑板说,不是烧鸭饭叉烧饭吗?
她看了看周围,突然问那位伤员,你今天没蒸米饭啊?
小伙子没回头,依然在关注自己的手指。这时边上一个正在炒饭的小伙子说,现在已经没有米饭了!
我惊奇地问,没有米饭了?同时心里迷惑,你不是在炒饭吗?
他强调说,现在已经没有米饭了!
我一下子不明白是时间太晚而没有米饭了,还是现在烧鸭饭叉烧饭不再配米饭了。突然浑身涌起了一股想要吃一口饭的强烈渴望。
端着盘子走向座位的路上,感觉饥肠辘辘,浑身乏力,眼见得要眼冒金星了。便去舀了碗稀饭以慰愁肠。
窗外海面上,一片迷朦…
在朋友圈发了上述文字,有朋友留言做了经济学分析:“吃饭”是有惯性,当预期得不到,假信号无限放大,只能找替代品释放假需求。
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在香港工作时,有一年冬天,周末去深圳。到了深圳已是晚饭时间,几个人照例七嘴八舌争论吃什么,很快达成一致,涮羊肉!有朋友知道深圳哪个餐馆的涮羊肉好吃。于是打的赶到那家餐馆。果然是好去处,门外许多食客在排队等候。我们没有这耐心。再打车,又去到一家,门外还是排队等候的人群,一时半会轮不到我们。再打车,饥肠辘辘。再打车,吃涮羊肉的欲望在下降。几个人无精打采地在又一家餐馆前下车,虽然已经8点多,依然是门口排队。有人终于欲言又止地打算说,我们还是不吃涮羊肉了吧。正在这时,一个朋友突然瞪着三星堆款铜铃般的眼球带着哀求般的声音说:我太想吃涮羊肉了!能够分明感受到他喉管里吞咽的声响。那晚,我们吃了二十盘左右的涮羊肉和涮牛肉,吃饱喝足已是深夜,不仅灯火阑珊,我们也步履蹒跚。
吃了烧鸭和叉烧,下午开会。晚上一群人说是去海边烧烤。雾蒙蒙中,来到一片草地。眼前有两顶帐篷,已经有人在烧烤。我们去到草地更深处,那里有一顶更大的帐篷。看了看周围景色,这草地应该是高尔夫球场的球道。心里在琢磨,这球场该有多困难,舍得出租球道做烧烤。再周围走走看看,一直走到海边,回身看到远处有许多西洋式的建筑,估计应该是球场的会所和附带的别墅,但没有一丝灯光,无论室内还是室外。细看暮色中的球道,发球台和果岭依稀可辨,沙坑已然草色青青,不过,很明显,球道是在保养的。后来听朋友说,这原来是球场,现在关闭了。具体什么情况,他也不清楚。只知道现在一部分球道出租做烧烤,另有一部分地方给人打卡拍照或搞活动。我猜想,这可能是个未批先建先营业的高尔夫球场,后来由于政策变化,终于没有拿到批文和执照,并且还遭遇检查整顿,只能关闭。不过,老板似乎并不甘心,存着一丝渴望,所以依然正常保养球道。
吃了烧烤,喝了啤酒,天色已黑,许多人钻入帐篷摆开了十多桌掼蛋。也有三两个朋友在帐篷外唱卡拉OK,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,只是感觉歌声昂扬,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与期待。
最近有许多描述社会现象的笑谈,其中一个是,现在卡拉OK厅都被老年人占领了。我笑说,该当由他们占领,当年引进卡拉OK的就是他们,这是他们这代人的娱乐方式。不过,今晚唱卡拉OK的朋友还很年轻。只是,他们的歌声虽然激情四射,气氛却不免孤寂,没有掌声与呼啸,其他人都在帐篷中掼蛋。据说,掼蛋中有丰富的人生哲理,犹如二十多年前风靡神州的官场小说和厚黑学,躺平中有强烈的渴望。
今晚的海边,没有星星和月亮,雾将夜的黑包裹得幽深、静谧。
2024年7月20日星期六
— End —
主笔人|刘晓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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